李观妙觉得她要死了。
冰冷潮湿、布满青苔的地磨得她的背生疼。
顾清非坐在她旁边一脸冷漠地望着她，他抬手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痕:“跟我一起死你就这么难过？”
“你真的想让我死吗？”
他看着她沉默不语，眼中藏着某种疯狂的情绪。
“你既然想我死，你之前又为什么救我？跟我一起活着不好吗？”
顾清非抬起手，轻柔地按在她柔嫩的脖颈上:“说了多少遍了，叫你闭嘴。”
李观妙没动，他的五指缓缓用力，将她扼住，他看着她的脸色涨红，泪水从眼角流下来。就在李观妙因为缺氧眼前一阵阵发黑的时候，顾清非终于放开了她。
她往后缩了缩，捂着脖子大口地喘息。顾清非突然搂住她将她紧紧地扣在了怀里，胳膊不断地收紧。
殷红的鲜血从他的鼻腔涌出，他用衣袖擦拭着，但很快，鲜血又从他的唇角渗出，他闭上眼睛，血泪沿着脸颊滑落。
七窍流血。
李观妙惊恐地望着他:“你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开始咳嗽，咳出一口口的血。
“顾清非!”李观妙捧住了他的脸:“你到底怎么了？!”
黑色的暗纹在他脸颊上若隐若现，他眸中猩红的血光像是化为了流体奔涌而出。
“我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多魔气”他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随后又开始笑。
她凑过去将他吻住，血腥气扑鼻而来，充斥在整个口腔。
顾清非一把推开她，她的嘴唇上沾染着殷红的血迹，像艳丽绽放的花瓣。
“你也不嫌恶心。”
他满身的血，看着很是狼狈。
“我帮你缓解魔气吧。”她在他略微错愕的神情中再次主动抱住了他。
李观妙疲惫地抱着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用干净地布料为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有没有好受些？”
她的声音很温柔，还有些沙哑，是之前的哭喊造成的。
顾清非没说话，静静地望着她，神情中带着某种无比复杂的情绪。
李观妙用冰凉的手盖住了他的眼眸:“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太感动了？”
顾清非将她的手拉了下来，轻轻亲吻她的掌心。
像羽毛轻轻抚过，那是直达心底的酥麻。他细细地亲吻，虔诚得像是捧着至宝。长长的睫毛扑闪着，上面沾着淡淡的血迹。
“我们去圣池吧。”
他的动作因为她突然说出的话僵住了。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你不会有事的，我们去圣池，你可以恢复的。”
眼泪不受控制地低落:“我喜欢你，顾清非，我喜欢你”
“说了不要哭!”他猛地起身望着她，手死死地扣住了她的下巴，几乎要捏碎的力道，他的目光中充斥着野兽般的凶残和难耐的痛苦。
她因为疼痛，难受地咳嗽起来。
顾清非松开了她，攥着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脏处:“对不起，好疼，我好疼”
李观妙喘息着搂住了他的腰，将脸头贴在了他的胸膛上:“顾清非，不要这样。”
他痛苦地把她困进怀里，将头压在她的肩上，自语般地呢喃着:“我会死的，我会死的，我死了，你便不要我了”
她环住他的腰:“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他的眼底闪过挣扎:“你为什么那么相信宋依儿，她说什么你都信，你就不怕我被她害死吗!还是说，等我死了以后，你就要和她在一起了？”
“不是，不是的。”李观妙仰头主动亲吻他，他静静的，也不闪躲。
“顾清非，你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李观妙用手指轻柔地将他垂在脸侧的发丝掖在耳后:“若是你死了，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他的眼眸像幽深的潭水，水底封藏着激烈地情绪，像旋涡，将她拉扯进去。
李观妙忍不住亲吻他，细细描摹他的眉眼:“在我身上下禁制，等你从圣池出来了再解开。”
她捧起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你若是死了，我便随你一起，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她的肩膀很消瘦，缩在他的怀里，完全依靠着他，将自己的生命全都给他。
顾清非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额头，他的体温很低，像一具尸体，冰冷敷上温热，让人贪恋的温度。
“你会不讨厌我吗？”
李观妙的唇角微微上翘，挂出一个淡淡的笑:“我喜欢你。”
她没有正面回答顾清非的问题。
他的手掌发力，冰冷的气息带着攻击性侵入。
李观妙闭上眼睛，放松自己，完整地承受着他。
玖妹和予雾之本来是准备来个突然袭击把顾清非给生擒住再往圣池里一丢就大功告成。
谁知顾清非居然自己走出了山洞，他整个人都看着不太正常，脸颊上浮现着可怖的黑色纹路，眼底的血色分外明显，像嗜血的野兽，满身煞气，随时都会扑过来袭击人。
玖妹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予雾之把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一脸戒备地看着顾清非。
“走吧。”李观妙牵着顾清非的手走到玖妹和予雾之面前:“我们去圣池吧。”
玖妹疑惑地看着一脸平静的李观妙，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似乎是想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半晌，玖妹皱着眉道:“妹妹啊，你身上的魔气太重了。”
顾清非从后面搂住了李观妙的腰，下巴搁到她肩上，虎视眈眈地看着玖妹，看得玖妹心里毛毛的。
“顾清非，别闹”她有些无奈地偏了偏头。
顾清非当着玖妹和予雾之的面咬上了她的耳垂:“不准跟她说话。”
李观妙的脸腾地炸红了，她扭着脖子要躲，顾清非放开了她的耳垂，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接吻。
“顾清非唔”
他越吻越激动，吞咽着，几乎要将她吃下去，他一边吻着她一边挑眉望向玖妹，眼中的挑衅之意非常明显。
玖妹很识时务地一手捂住了予雾之的眼睛，一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嘴里不干不净地说道:“你们要不再来一发，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急事，等酒足饭饱了再出发也不迟。”
李观妙挣扎着推拒他，他终于将她放开了，却揽住了她的腰:“我们走吧。”
玖妹把手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瞄了李观妙一眼。
她的脸很红，像闷在蜜罐中发酵的甜酒，嘴唇红肿，泛着盈盈的水光。
玖妹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一本正经地道:“我们这就去圣池。”
“江离姑娘，你身上的魔气很浓重，我和小宋商量了一下，我们想的是，让你和顾清非一起进圣池。”
一路上玖妹愣是没敢和李观妙说话，有什么话予雾之代劳。她此时偷偷打量着李观妙，都不敢多看。
李观妙皱着眉:“我只有结丹初期。”
予雾之点头:“但是你的身体是由千年灵藕制成的，本身和圣池是非常契合的，只要让你的元神暂时脱离身体，以免被圣池的力量销毁，等到你身体里的魔气被祛除之后，再把元神放回身体。”
顾清非看了过来:“有什么危险吗？”
予雾之摇头:“没有危险，只要在这段过程里把元神保护好就行了。”
说到这儿，予雾之扭头看了玖妹一眼，然后对顾清非道:“小宋那里有很多温养元神的法宝，保护江离姑娘的元神是没问题的。”
顾清非将李观妙的手攥紧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李观妙点头:“好。”
圣池位于魔族中心地带，距离封魔山还挺远的。予雾之在西域魔族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从封魔山到圣池的过程很顺利，他们并没有因为是人族修士就被人阻拦。
玖妹问道:“你们芙蓉坞怎么样了？”
“根基不够，元婴修士太少了，你要不过来帮我吧。”
“我一个云中大陆的人类修士，我要是帮你，等哪天人族和魔族打起来了，你岂不成众矢之的了。”
予雾之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半天没说话。
玖妹摸着下巴:“之之啊，你说实话，你们魔族各大高层之间有没有什么消息，比如说要袭击人族的消息？”
予雾之低着头没马上回答，半晌才道:“等你朋友祛除魔气之后，你们就回来的地方吧，一百年内别再回来了。”
玖妹皱着眉:“这么急着打发我？你要参战？”
“我没办法，芙蓉坞根基不够，只有全力支持大门派才能稳住阵脚。”
“提出攻打云中大陆的是你们魔主吧？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当魔主？”
予雾之一愣，随后苦笑道:“我只有元婴初期。”
“只要实力够了不就行了。”
“哪有那么简单。”
玖妹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等我处理完他们的事，你看着便知道了。”
玖妹说完这句话之后，目光有几分猥琐地在顾清非的背影上转了一圈。
圣池位于圣灵山，它并非是一个大池子，而是遍布在一整座山上的小池子，天然形成，镶嵌在山石之间。
魔族在漫长的修炼过程中很可能就会因为杂乱的魔气而陷入轻微的走火入魔，只要在圣池中泡上七天七夜，一切病症都能好，魔气也纯净了，身心愉悦。但圣池的净化力太强，对于元婴期以下的修士是非常致命的。
予雾之将身份令牌递给守卫之后，转头对身后几人道:“我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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