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秦瀚在高易诚的指导下给自己剪了个高易诚同款发型，总得来说就是什么都剃掉，留下了一个毛刺刺的圆寸头。
他在镜子前面坐了很久，想跟理发师大吵一架，或者狠狠地揍理发师一顿才好。
高易诚站在他身后，从镜子里面看着他的眼睛，四目相对之间他眯起眼睛笑得像个吉祥物一般赞扬道：“很好看。”
秦瀚觉得自己被剃的可以说是光溜溜的头皮突然一阵风卷了过去，他打了个哆嗦，从耳朵根到头皮都有些发麻，他从镜子里白了高易诚一眼后挪开视线，嗤之以鼻地不屑道：“怎样都不会难看好么？”
欸，还挺自恋的。
高易诚笑着往前凑了凑，接嘴道：“是是，毕竟人长的就是这么帅是不是？”
两个人出了理发店，好歹秦瀚虽然面色不愉也没有真的跟理发师吵起来，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他最该骂的应该是笑得像只猫一样的高易诚才对。
两个人站在马路牙子上，秦瀚刚剪掉头发还有些不习惯地秃噜着自己的脑袋，一阵风刮过给他的后脑勺带来了一种十分奇特的体验，高易诚笑眯眯地看了他一会儿说：“我去书店哎你要一起么？”
秦瀚看了他一眼，如同再看一个大小脑发育不健全的白痴一般，他撇开头埋怨：“剪的什么鬼头发。”缩着脑袋朝周围环视了好一会儿，像是看见了什么人似的他叫了声，“溜溜——！”
高易诚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一群人迎面走来，其中有一个高个的男生听见声音望了过来，嘴里叼着烟，染着些七彩斑斓的头发，一副混混模样的高中生，那人朝秦瀚扬了扬手，笑的可开心：“哎，秦瀚啊，你剪的什么鬼头发啊我要笑死了。”
秦瀚好像也没怎么在意，扭头朝高易诚介绍着：“啊那我兄弟。”
高易诚眯着眼睛望向那一堆人，没有说话。
秦瀚有微微迟疑地伸手拍了拍高易诚的肩膀，带笑说：“以后你要遇到什么事了找我，我罩着你。”
说着他就朝那群混混模样的人群中走去。
高易诚捧着他的数学练习册和英语课本站在原地端详了一会儿，转身朝书店去了。
中二啊，叛逆啊，只要是与主流不相符的都是自己喜欢的，觉得自己应该跟世界为敌啊。
他觉得有些好笑，或许是因为自己曾经也这样过。
并没有喜欢过哪个乳房都未曾发育的姑娘，却为了彰显成熟和英雄气概跟谁大打了一架。
牺如 shucang.cc 牺如。鼻青脸肿地站在这个世界，觉得特别悲壮，是一种当时的自己以为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人懂的英雄式的悲壮。
很可笑的是，当你真的鼻青脸肿的站在这个社会上的时候，你根本不会有感慨悲壮的时间了。
岁月很无情又很可爱。
你没法跳过这样的经验直奔暮年。
高易诚是自己一个人去的书店，推门进去就看见三三两两穿着他学校校服的学生围坐在地板上翻着漫画书，时不时还还会惊叹出几声。
他绕过零零散散坐着的人群走到初二参考书的柜子旁，挑挑拣拣了好几本练习书捧在手中拐去门口柜台处结账。
他排在队伍后面，透过书店透明的玻璃门看向外面烟尘滚滚的大道。
那里还没有建起高楼，房价也没有其后几年那么夸张的价格，零星几个人拖着闲散的步子从书店门口经过，黄昏的光洒在书店的木制地板上，那些个坐在地上看漫画的小少年们还在咯吱咯吱笑着。
少年不识愁。
悠悠一阵下课铃的声音飘来，书店隔壁的高中恰到放学的时间。
整个街道好像突然一下开始变得拥挤嘈杂，有下课的高中生推开这书店的玻璃门，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书店阿姨冲那群团在地上的小少年们大喊着：“你们，你们几个在这看漫画的，快回家，下次再来看，不要挡着别人买书。”
那群小少年们便嘟囔着抱怨着，依依不舍地放下自己的漫画书，背起自己放在身侧的书包朝书店外走去。
门外的黄昏的阳光照在他们书包拉链上折射着一道又一道橘色的光。
高易诚轻轻吐出了口气，突然觉得生活真美好。
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生活还有无限可能。
年轻真好。
汜减汜。他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正好看见秦瀚蹲在对面的大马路牙上跟他那群混混朋友们聊着天，嬉笑怒骂的，隔着一条街好像也能听见那边传来的笑声。
嘴上还装模作样地叼着根烟，不经意扭头，像是看见了对面这边站着的高易诚。
冲这边张牙舞爪地龇牙笑了下。
身后的玻璃门被关上，风铃声清脆入耳。
一切都还有机会。
一切都还来得及。
芈何芈。这样的人生像是上帝赠予在你面前的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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