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 王妃死后那些年(穿书) > 毕竟恩情总是空(3)
    晚上宫里来了消息,说九殿下想吃蛋羹,想请王府做好送进宫。
    北野陵正在批折子。他随口道:“请王妃去做。”
    震云宫来的宦官闻言身子一僵,小心翼翼抬起头,笑得很勉强:“王爷?”
    “嗯?”
    北野陵把视线从折子上移开,片刻才反应过来。
    “在这等着。”
    他说。
    北野陵去了膳房。
    沈逢姝虽然女红不精,但是很会做饭。
    三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半夜北野陵高烧不退。
    沈逢姝给他蒸了蛋羹,还说,她在家时,每次发烧,外祖母都会给她蒸这个。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沈老夫人自幼丧母,沈逢姝哪来的外祖母?
    不过是她诸多谎言和骗局中的一个罢了。
    说来也怪,王府皇宫厨娘无数,可是能把握好味道和火候的,只有沈逢姝。
    北野玦只吃了一次,就喜欢上了她的蛋羹。
    那时他还是个活泼的孩子,每逢北野陵进宫,就吵着要哥哥“催姝姝姐姐做蛋羹”。
    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厨娘在外面跪了一地。
    北野陵淡淡道:“都退下吧。”
    沈逢姝教过他做蛋羹。那时,她说:
    “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小九儿想吃蛋羹,王爷就做给他呀。”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会想到今天吗?
    北野陵磕开两颗蛋,按照她教的加盐、加香油。
    “还得加糖。”
    沈逢姝的声音又出现了。
    北野陵的手一顿。
    “你加嘛,小九儿喜欢甜口。”
    那个声音又催促道。
    北野陵犹豫了一下,加了半勺糖。
    “再加点嘛。”
    他忍不住开口:“九儿晚上不能吃太甜。”
    说完就怔住了。
    不仅出现了幻听,还和幻听说话。
    真是疯了。
    他把蛋羹放到蒸屉上,盯着那点火光。
    蒸笼开始冒气之后,那个声音又出来了,提醒道:
    “差不多,再蒸就不嫩了。”
    又补充:“王爷不要烫到。”
    北野陵“嗯”了一声,上前揭开蒸笼。
    蛋羹很水嫩。
    这是他第一次成功,在已经死掉的人的指导下。
    在小宦官震惊的目光里,北野陵把食盒递给他。
    转身时,他听见沈逢姝说,“……王爷,我们好久没有像今晚这样好好说话了。”
    北野陵扭过头。
    夜风很大,拂过他的脸颊,吹过落叶,好似叹息。
    ……
    北野陵睡得不算踏实。
    他梦到自己初遇沈逢姝时的光景。
    逃家出来的沈逢姝被绑架了,走投无路要跳河,千钧一发之际,是北野陵将她救起。
    她说自己失忆了,不知来路,不晓去处。
    北野陵便将她带在身边。
    那时的沈逢姝,像一只小羊羔。乖巧而胆小,却又很容易哄好。
    梦里,北野陵吃着一块云片糕。
    沈逢姝抬起湿漉漉的玲珑眼,笑盈盈地,“好吃吗?我学会之后,也要给王爷做。”
    他想答应,却总觉得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身边,沈逢姝还是那个甜甜的笑。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可是,我已经死啦。”
    电光石火,雪羽纷飞。
    北野陵猛地惊醒。
    偌大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枕边还放着沈逢姝的手帕,估计是上次搬走忘记带走的。
    她出事之前,他们已经分居很久了。
    北野陵又环视四周。
    她收拾着搬走的时候是多么心不在焉,梳妆台上放着她的玉簪,桌上的一套茶具里,还留着她最喜欢的那个……
    ……到处都是她的痕迹。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填满了他生活的一点一滴。
    先前,有意无意地,北野陵并没有让人将这些东西送去振归殿。
    头很痛。
    北野陵哑着嗓子唤人进来。
    “去兰因寺。”他说,“比着本王和九儿的八字,请两枚护身符。”
    顿了顿,又问:“什么经卷……能超度亡者?”
    亲卫迟疑了一下,“《地藏经》?”
    “那就再请两卷《地藏经》。”
    北野陵揉着额角,“去吧。”
    “是。”
    亲卫满腹狐疑地领命下去了。
    穆王殿下向来不信神佛。
    他身上血债累累,是一日屠尽十二城的修罗。
    若是真的有神佛,恐怕,穆王和他的隐狼军要第一个下地狱吧。
    “王爷不愿意和我说话,才请了驱鬼的护身符,是不是?”
    沈逢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似乎有点伤心,又有点赌气,“那我不和你说话了。”
    北野陵没说话。
    她又愤愤补上一句:“你以为我愿意天天跟着你呀!我只希望你赶紧把我超度了,我要回家。”
    回家?
    回沈府吗?
    那还不如不回。
    沈阁老,还有他的废物太子皇兄,不知道怎么说服了她,哄着她为他们卖命。
    最后真的搭上了命。
    北野陵嗤笑一声,转过身,沈逢姝的声音又传过来:
    “王爷不和我说话了……这么讨厌我吗。”
    与先前不同,这次,她好像有点委屈,带着哽咽。
    她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是感觉自己死得太早了么。
    “本王不讨厌你。”
    北野陵冷笑,终于开了口:
    “本王恨你。”
    他说完这句话,那声音果然消失了。
    但北野陵却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
    相反,他觉得自己就像刺破了什么东西,腊月的寒风卷携着冰雪从那里刮进来,卷走内心所有的情绪。
    现在,那里空了,只剩满地锋利的冰碴。
    胸口发冷,被寒冰割得生疼。
    这种刻骨的刺痛,在他起身更衣、看到沈逢姝去年为他买的玉佩时,达到顶峰。
    他一把扯下玉佩,叫来长随。
    长随恭敬待命:“殿下?”
    “把沈逢姝所有的东西都从寝宫撤掉。”
    他说。
    ……
    白姣姣正在镜前模仿着白凝霜的妆容,贴身婢女冬青突然进来,脚步匆匆凑到近前,低声道:
    “小姐,事情不妙。”
    “嗯?”白姣姣描着眉,“怎么了?”
    “兵符,送不出去了。”
    白姣姣的手一顿:
    “皇后娘娘没安排人接应?”
    “娘娘是有安排接应。只是……”
    想起刚才看到的光景,冬青还是忍不住后怕,“只是,今早穆王殿下下令封城了,兵符送不出去。”
    “封城?”
    白姣姣干脆放下螺黛,画了一半的眉蹙着,“他也是真狠。”
    “兵符牵扯到北疆数千个暗桩,殿下肯定会不计一切代价。”
    冬青观察着白姣姣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小姐,娘娘的意思是……这次就算了。”
    白姣姣点点头,叹气:“也只能这样。”
    “好在扳倒了沈逢姝,也不算白忙一场。”
    “是。”说起沈逢姝,白姣姣的眉眼扬起几分,“这样,你趁隐狼军不注意,把兵符扔在沈逢姝那晚去过的地方。”
    ……
    冬青上午扔的兵符,下午日落时分,就被隐狼军找到了。
    “定然是有人今天见情况不妙,故意放过去的。”
    隐狼军的千户祁重山肃立在书案前,“前两日彻查时,那里并未发现兵符。”
    北野陵坐在案后,把玩着一枚私印。
    夕阳的光落在他凉薄高挺的眉弓上,他的眸子隐藏在阴影之下,看不出情绪。
    半晌,他开口:“先把今日出府的排查一遍。”
    祁重山衔命去了。
    他前脚刚关上门,后脚沈逢姝的声音就飘了出来,委屈巴巴地:
    “长随把我没绣完的花绷子扔了。”
    北野陵冷冷阖上眼,没说话。
    沈逢姝本来还想说,你见着心烦,烧给我也行。
    好不容易这次有进步。
    但是看北野陵阴沉的神情,她觉得这个话题不适合再继续了。
    “好嘛。”
    沈逢姝似乎撅了噘嘴,“你还是不愿意理我。所以我什么时候才能超度呀?”
    这次,北野陵开口了:“你的嫌疑洗清,就可以送回沈家下葬了。”
    “我真的没有拿兵符。”
    沈逢姝委屈巴巴,“真的,死人是不会撒谎的。”
    听到“死人”两个字,北野陵没来由有些烦躁。
    “你是清白的,那跳什么楼?”
    他越说声音越冷,“觉得自己会飞?死不了?”
    明明……只要等他回来,见到她。
    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以死自证这一步。
    这次,沈逢姝沉默了。
    北野陵动怒就会心悸,喘得难受,干脆阖上眼闭目养神。
    他自己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晚上去兰因寺求签的亲卫回来了,但多宝盒里却只有一枚符。
    “兰因寺的住持慈渡大师说,护身符一人一生只能求一枚。”
    亲卫把头埋得很低,“您的符,两年前已经有人为您请了。”
    北野陵正在书案后批折子,闻言挑眉:“嗯?”
    谁会为他请符?
    唯一一个牵挂他的母妃,六年前就去世了。
    “……是王妃。”
    亲卫想起当时慈渡大师说的,心里有些发酸,“您受伤时,王妃三步一叩首,上山为您求的符。”
    拿着奏折的手骤然捏紧。
    “知道了。”他的视线又移回奏折上“把九儿的平安符送过去吧。”
    亲卫衔命去了。
    “你……你的平安符,在床头的雀金毡子底下。”
    沈逢姝说,“我偷偷放的。”
    说到这,她又高兴起来,像是小孩子拌嘴赢了一样:
    “所以说你请平安符也没有用,我还是会跟着你絮絮叨叨,想要落个清静,还是早点把我超度了吧王爷。”
    “我把《地藏经》烧给你,会有用吗?”
    北野陵突然说。
    “咦?”
    沈逢姝的声音忽远忽近,似乎是在飘来飘去,“不知道耶,我死了这两三天,也没看见个鬼差夜叉的,还挺唯物。”
    她顿了顿,“你知道什么叫唯物吧?”
    北野陵知道唯物是什么意思。
    当时沈逢姝陪着皇后上兰因寺上香,皇后心诚,非要走上去,把她累得不行,回来和北野陵抱怨:
    “这个世界是唯物的啊,哪有什么神啊佛啊,都是心理寄托。”
    北野陵问沈逢姝什么是唯物。
    她想了想:“就是万事靠自己吧,没人保佑你,也没有运气一说。”
    沈逢姝自己说完就咯咯笑了。
    “但是有时候我也没那么唯物,我觉得我是运气特别特别特别好,才能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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