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忧郁
降谷零是可以教导柯南的。
起码他的体力充沛,能跑完负重越野跑全程,还能戴着眼罩手铐在大街上乱蹿享受快乐。
说不定是一款陪伴孩子的家庭警官。
一条未来有些恶趣味地想着,又端起非常正色的表情,颔首,“原来如此,”
至于这位卧底中的警官先生为什么会去接近柯南……是因为他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卧底警官假公济私悄悄接近同学看好的后辈吧?
“请放心,我认识那位金发侦探先生,”他扫了一眼窗外的车流,“他虽然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爱好,但整体来说还是一个很正经的人。”
正是晚饭时分,街道上的车流并不算密集,一辆辆车交织着穿梭而过,速度大多很快。
所以一辆几乎慢了一倍,像是格外谨慎,像是悄无声息地狗狗祟祟路过的黑色车辆便有些显眼。
一条未来因注视感而将视线落过去的时候,那辆车已经快行过了甜品店,晕染着光泽的黑色车身在棱角处闪过线条状的冷锋反光。
在车顶反光的边缘,车窗里隐约露出了一抹银色。
下一秒,有刺耳的仓促刹车声响起,车猛然停了一下,轮胎重重摩擦过地面,车身因急刹车而重重起伏晃荡了一下,很快稳定下来,一动不动。
看起来像是死了。
一条未来慢慢歪头。
他的眼睛睁大了几分,过了几秒又弯起,露出一副超出了社交礼仪范畴,显得有些乐不可支的含笑表情,“哇哦。”
是熟人。
继金发同学后的第二位熟人。
就是司机的胆子好像有点太小了,搞得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一样……
难道,他不是一位热情善良,乐于助人,道德感极高的好人吗?
铃木园子的视线还垂在柜台边,只看到一条未来的手指动了动,下意识跟着急促响起的刹车声转头看向窗外,看到了一辆停在路中间被后方车辆不停按喇叭却还是不动,过了片刻才试探性地慢慢动起来的黑色车。
她没怎么在意,只扫了几眼那辆很没素质的车便收回视线,凭着隐隐的感觉询问:“未来先生很开心吗?”
“啊,不算‘很开心’吧,”一条未来也收回视线,笑意更盛,“只是看到了一只笨熊,暂时性地开心几分而已,开心完就要陷入该怎么解决麻烦的苦恼中了,比起‘很开心’,还是‘有点苦恼’更适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他想了想,又补充,“不过很有趣就是了……铃木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言下之意便是委婉告辞了。
铃木园子连忙匆匆摇头,“没有没有,未来先生快去吃饭吧,拜拜~!”
她紧紧盯着木质的柜台,看着搭在柜台边缘的手指离开了视野,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远去,过了片刻,才突然爆红了脸,哀嚎着趴在了桌子上,“啊啊啊我刚刚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明明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对视就忍不住张口结舌满口胡言乱语!!!”
她趴在桌子上左右摇晃起来,一会儿滚到左侧的桌沿,一会滚到右侧的桌沿,越回忆脸越红,几欲滴血,最后垂头丧气地放下手,“好丢脸。”
“……他、他不会认出来我是当初的人质了吧?”
一条未来不知道铃木园子是那位被救的人质。
铃木园子知道这件事,并由衷地感到庆幸:按理而言,她应该在一见面的时候就说明这件事,并以此搭讪拉近关系,用各种道谢的理由试图和一条未来混熟。
可她被绑架的时候实在是太狼狈了……
不仅浑身脏兮兮的,还在美色当头的情况下头晕脑胀地大胆发言些很轻佻的告白,要是被认真拒绝还好,但一条未来显然没太当回事,只当成小孩子的童言无忌,还没什么恶意地开了玩笑。
这种情况下告诉一条未来‘嗨,我就是当初那只脏兮兮又讨人厌的人质哦’,不是在特意唤起对方毫无旎旋的长辈态度,挥剑斩情路吗?!
绝不可以!
她从左边滚到右边,又从右边滚到左边的样子实在可爱,像是一块香甜柔软的巧克力卷,毛利兰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笑起来,“没有啊?”
“虽然刚刚的话,确实有些、”她欲言又止了一下,眼睛弯弯,“但你害羞的样子很可爱呀,如果不是未来先生还在,我就忍不住伸手捏你的耳朵了,”
“而且未来先生大概察觉到他一注视你你就紧张了,刚刚特意体贴地礼貌移开了视线呢。”
“不过,为什么他一注视你,你就紧张?”
为什么一察觉到一条未来在注视着自己,就立刻头晕脑胀,紧张着迷瞪呢?
铃木园子其实也有些说不清,她苦恼地一口咬住蛋糕叉,在自口腔中弥漫开的甜意里想起了初次见面,于是眉眼不由自主地舒展了来,眼睛也明亮了起来,“嗯……我也不太清楚,和他对视的第一眼我就很紧张,”
“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明明很陌生,却仿佛又很熟悉,可明明察觉到了熟悉,却又很陌生,只是见面了两三秒而已,我却有种和他相处了很久很久的感觉。”
“而且他当时上车时……”
车子漂移着停下时,铃木园子一开始是没反应过来的,哪怕降谷零提前提醒过了,她的全部注意力也还是在恐怖的失重感和冲击力中,有种自己只要放松那么一两分便会被狠狠甩出去摔落在街上的恐慌感。
哪怕那几位警官们都在努力保护她,她也有种仿佛缺了什么的不安。
可在车子打开,诸伏景光上车,车门外出现第二道身影时,铃木园子陡然安心了下来。
她率先看到的是红色。
被阳光照耀到眼睛深处,于是眼底亮了几分,倒映出一张孩子怯生生脸颊的红色。
随后才注意到一条未来身上的那套警服,有些修长的黑色狼尾和放松的微笑。
他上车的时候,车子其实还在惯性移动中,于是他是跑着跳上来的,黑色的头发因此摇曳起来,露出了完整的、没有攻击性,却和轻重适中的眉毛形成凌厉感的眼睛。
手腕上的那块木牌也像是风铃一样不停摇晃。像是一只戴着项圈铭牌的矫健狐狸。
明明一切都很快,可就像看了无数遍的电影慢镜头一样,铃木园子只在不受控制看过去的匆匆一瞥间便看清了所有的细节。
她看到一条未来上车时含笑的眼睛在警惕地扫视车外和车内,从驾驶座开始到刚上车的诸伏景光都观察了一圈,视线轻轻扫过她时,先是没什么波动,随后眉头轻扬了一下,流露出了些笑感。
就像是平静湖面上,突然为自己而泛起的波澜。
没什么人能抵抗这种令心脏慢一拍的怦然心动感,铃木园子当然也不能,当场便晕进了红色的湖泊中,头脑一直晕乎乎的,连自己什么时候坐在了一条未来的怀里,什么时候脱口而出心里话的都不太清楚。
只记得她在一条未来的怀里嗅到很好闻,有些像是薄荷的香气,记得她把脸颊埋在一条未来的胸膛上时感受到的一些肌肉轮廓和呼吸起伏,记得她偶尔抬首,视野中撞见修长的脖颈和一个随着说话而微动的喉结、下颌线条凌厉而干脆利落的下巴,和他突然低下眼睛,对自己展眉露出的一个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完全无法抵抗他的眼睛,像是红色眼睛爱慕症晚期一样,一看到便心脏狂跳个不停,”铃木园子忍不住用手捂住脸,“也无法抗拒他的微笑,每次他一笑,我就有种头晕脑胀的感觉,”
就像是看到狐狸的纣王一样,不管狐狸说什么,都只会直着眼睛连连答应。
不过:“在看到微笑的时候,”
铃木园子犹豫了一下,“我其实有些害怕红色。”
就好像见过一条未来灿烂微笑着,却有鲜血自头部喷溅而出的样子一样。
她捧起脸颊,叹气,“唉,可能是因为在见到未来先生之前刚听过一些狐狸的故事吧,我总是想起狐狸娶亲之类的诡谲传说,所以对他也有一种微妙的复杂感觉吧,感觉他又强大又脆弱,强大到可以轻松保护我,脆弱到需要我紧紧把他护在怀里让猎人看不见,”
“其实是未来先生的话,嫁给狐狸,也不是不可以……”
话是‘不是不可以’,但语气可不是,是扭扭捏捏羞涩的欢快。
毛利兰总结:铃木园子她超爱。
这倒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是持续了七年的buff。
“其实,”她想了想,斟酌着语气,“让未来先生知道你的身份也没什么吧?你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和他也只差十岁而已。”
“十岁和二十岁,是很大的年龄差,绝不可能达成健康的恋爱关系,未来先生拒绝很正常,可十七岁和二十七岁,也没什么吧?”
“再过几年就更没什么了,伱们都是成年人,成年人的恋爱有些年龄差也很正常呀。”
说着,毛利兰又小声道:“如果未来先生真的很在意,虽然我不是很赞同啦……但是,你刚刚不是化妆了吗?”
在一条未来下来的前五分钟,铃木园子刚刚画好了一個明艳风格的妆容,特意将眉眼勾勒得更艳丽成熟了些,再加上还有些稚气的脸颊线条,便是二十岁出头的漂亮女性。
可举着镜子看了几分钟,她便很不满意一样紧皱着眉头草草擦掉了,擦着擦着还心情直线下降,直接低落了起来。
“你不化妆的样子很可爱,化妆的样子也很成熟漂亮,为什么要擦掉呀?”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毛利兰便看到铃木园子的眉头再次蹙了起来,又有些怏怏不乐。
她捏着蛋糕叉的柄部,一小下一小下地戳着蛋糕,“是成熟了,可是……”
“可是你不觉得看起来要比未来先生还要更大,像是年长的姐姐吗?!”
毛利兰:“?”
“哎?没有吧,”她有些惊讶,“就算化了成熟的妆容,你看起来也只有二十三四岁吧?像是刚刚工作,不算太年长吧?”
一条未来可二十七了。
就算铃木园子化妆后看起来二十三四岁,也只会比他小,不是漂亮姐姐,是漂亮妹妹。
铃木园子又开始戳蛋糕了。
戳着戳着,她的唇瓣抿起来,有些迟疑着道:“其实,可能是错觉吧,我感觉,”
“我感觉未来先生和我记忆中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发型不同、穿衣风格不同而已。”
“假如把发型修理成狼尾,再穿上警方制服,或者是比较休闲像学生的服饰,他就和我记忆里的未来先生一模一样,没有一丝差别。”
“可明明七年过去了……”
明明七年过去了,一条未来看起来成熟绅士了很多,也更加有魅力,可忽略掉衣服和发型,注视着他脸颊的时候,铃木园子总有种他只要舒展着眉头笑起来,气质便会立刻带上青涩张扬的在校生感。
那种青涩张扬感甚至不属于成年人,而是属于未成年,带着少年意气风发的滋味。
好像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一丝痕迹一样。
但是,人类真的会七年都丝毫不变吗?
二十岁和二十七岁可是很多人人生中将近截然不同的两个阶段,足以划分出一个鲜明的分水岭。
正常人当然不可能。
……可如果是一条未来的话,好像很正常耶?
铃木园子思索着,余光捕捉到一抹亮色的反光,于是下意识侧了侧首,看向窗外。
窗外,刚刚那辆好像在道路上突然抛锚,故障着停滞了大约一分钟的黑色车辆又返回了,它缓缓行驶着路过,副驾驶座的车窗开着,露出里面坐着的一位黑衣人。
黑衣人戴着黑色的帽子,穿着黑色的大衣,一头银色的长发垂至窗沿之下,他叼着一只烟,明明眉眼冷厉,看起来非常不好惹,可咬烟的时候却莫名有种忧郁感。
铃木园子:“哎?”
她不太在意地看了那辆车速很慢、像是一只慢吞吞的移动路标的黑车几秒钟,又看向厨房的方向,咬住了蛋糕叉,冷不丁道:“好奇怪,我感觉甜品店的安全感好像在一丝丝地流走,”
“……未来先生好像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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