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天气寒凉,子夜时分,琉璃宫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
上官无痕一早就守在琉璃宫内,听着里头传来的哭声,不由得心脏一拧。
“阿璃忍着点,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
洛青璃满头大汗,头发湿哒哒的贴在额头,痛得早就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这两个小家伙折腾了她一天了,从早晨就开始阵痛,到如今还不肯出来,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气若游丝。
“皇后娘娘再用力,别睡,不能睡。”
她也想用力,可根本就使不上力气,胸口剧烈的起伏,大口的喘气。
“不行,皇后娘娘没吃东西,哪有力气生孩子?”
年嬷嬷拿着帕子帮她擦拭额头的汗水,“娘娘,好歹吃点东西,两个主子在肚子里闹着呢,再忍一会儿。”
青璃只觉得意识开始涣散,脑袋昏昏沉沉的,根本就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好累,好想睡。
“青璃,青璃,我是母后,坚强点,你要想想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她听到了母后的声音,她也想回应,可是她根本就说不出话,嘴巴都动不了。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们快想想办法,太医呢。”
“糟了,皇后娘娘只怕是……难产……”
夏初雪面色一凛,“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救她和孩子。”
“快让娘娘含人参,孩子若是许久都不出来,只怕要遭殃。”
这个谁都知道,出不来就缺氧,有可能会因为窒息而出事。
可是皇后娘娘如今的情况……
上官无痕看着里头捧出来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抓住其中一个宫女询问,“皇后娘娘呢?她怎么样了?”
那宫女吓得眼泪簌簌的掉,“娘娘没有意识,用人参吊命,说是,说是难产。”
他脸色一沉,呼吸一滞,“混账东西,你们都是怎么回事?快救阿璃。”
几个太医想进去也不敢进啊,产房不是太医随便能进的,何况还是皇后娘娘的寝殿。
“皇兄,您不能进去。”上官无忧拦着他。
“让开。”
“我相信皇嫂会没事的,您别担心。”
上官无痕哪里还忍得住,他的妻子在里头经历生死关头,叫他如何不担心?
“皇兄,你听我的话,皇嫂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上官无痕一脚踹开他,力道不知掌控,只想将眼前碍人的东西清理掉。
上官无忧被甩到一旁,捂着胸口,眼睁睁的看着他踹门进去。
“无痕,你……”夏初雪本想斥责,可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又于心不忍。
罢了,说不定他进来能让阿璃振作点。
“阿璃,阿璃。”他跌跌撞撞的冲到床榻前,看着洛青璃惨白如白雪的脸,一颗心顿时陈导了谷底。
青璃闭上了眼睛休息,耳边都是吵闹的声音,秀眉微蹙,看上去就十分不好受。
他握着她冰凉的手,眼睛刺痛,“阿璃别怕,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陪着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已经语无伦次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阿璃,你说过要陪我白头到老的,我们可爱的宝宝还没出生,你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吗?阿璃,我知道你不喜欢皇宫的束缚,等你身体好一点了,我们就像三弟那样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洛青璃脑袋沉得厉害,意识模糊起来。
“阿璃不要睡,想想我们的孩子,想想我,你怎么能忍心?”
上官无痕抓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阿璃,阿璃……”
声声从遥远地方传来的凄厉呼唤,青璃走在黑暗的路上,没有灯光,看不到前方到底是什么,她捂着胸口,为何这声音会让她痛彻心扉?
她想回应的,可是怎么都开不了口,嘴巴动了动,到底是力不从心。
不要吵了,让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睡吧,睡一觉起来就会好的。
她合上沉重的眼帘,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可是那个声音却不放过她,就像阴魂不散一样在她耳边响起。
“皇后娘娘,得罪了。”年嬷嬷伸手去掐她的人中,这是洛青璃教她的。
或许她预感到自己会出事,将一些急救方法教给了年嬷嬷和素琴素雪几个。
阵阵刺痛袭来,青璃皱眉,好烦,睡一觉都不肯,非要和她作对。
“醒了,娘娘醒了。”素琴惊喜的呼喊,眼泪忍不住簌簌落下。
上官无痕不管产房有多污秽多血腥,他眼里只剩下洛青璃,他低头在她雪白的唇瓣咬了一口,“阿璃,莫要吓我,快点醒来。”
青璃艰难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上官无痕一张煞白的脸。
“王妃快用力,孩子……”
“宝宝,对,宝宝。”她的大夫,知道宝宝在肚子里待久了会危险,“我想吃点东西。”
恢复体力才有力气生宝宝。
“好,娘娘喝点参汤。”吃食一直都准备着。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上官无痕一直陪着她,有他在身边,青璃也有了安全感,虽然很痛,痛的快死掉,她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当洪亮的婴儿哭啼声响起,洛青璃顿时落下泪来。
上官无痕无意识的吻着她的唇,眼眶湿润,“阿璃好棒,我爱你。”
“我好困。”
“睡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洛青璃实在是困乏了,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昏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足足睡了两日才清醒,把上官无痕吓得魂不守舍的。
“阿璃醒了?”
“嗯,我睡了很久?”她心疼的看着丈夫憔悴的容颜。
“两天两夜。”若不是太医一再保证她只是累的,而不是身体抱恙,他早就把太医院给砸了。
“孩子呢,我还没来得及看。”
“一个小皇子,一个小公主,皇子先出生。”
“抱来让我看看。”
年嬷嬷带着乳娘进来,将两个孩子放到她面前,“小皇子和小公主一看就是讨喜的,长大了肯定很漂亮。”
“让我抱抱。”
“你身体还没复原。”上官无痕不允,“等过几天再抱。”
“好吧,取名字了吗?”
“皇子叫景辰,公主叫寄璃,如何?”
青璃点点头,“很好听的名字。”
“阿璃,谢谢你。”
永昌十八年,上官无痕退位,太子景辰继位,他带着皇后游山玩水,实现对洛青璃的承诺。
永昌帝,在位十八年,后宫无妃,只有一个皇后,荣宠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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