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 红衣峥嵘 > 第199节
    闻……那云崖百丈深。”
    “吾等寻了一日未见下崖的路,只得腰系麻绳,伏着峭壁缓缓攀下,后来在近崖底处……”
    那人顿了一下,接着才道:“看见二殿下被横生的树杈架住了,而殿下的腹部也被……”
    “也被树枝刺穿,鲜血汩汩而流。”说话人哽了一瞬,那低弯的腰背一颤,又道:“吾等将殿下救下之时,殿下已经没了气息。”
    厉载誉未开口,可听完了这一番话,才真切觉得,厉无垠确实死了。
    摔下百丈高崖,又被树枝穿腹,鲜血几近流干,即便是圣人,也未必能活得下来。
    他忽然有点茫然,此子幼时也算得上乖巧听话,在数个皇子中,又是最聪明的一个,可如今,此子因他一句话就没了xi_ng命。
    可厉无垠该吗。
    厉载誉一时竟想不明白了,他双眼空洞得很,眼前又更模糊了一些,恍惚中脸上一湿,眼前幕幕似清晰了些许。
    他才明白过来,方才之所以觉得眼前模糊一片,并非是药瘾又犯,只是因为他的双眼湿润了。
    之所以浑身乏力,心狂跳不止,是因为惘然若失,百感交集。
    他又将下颌抬起,紧紧闭起了眼,缓缓倒吸了一口气。
    厉无垠该吗,该,若是此子不死,死的非得是他不可。
    传话的太监到了阳宁宫,那太监来的次数多了,芳心一见他便知是皇帝要见她家殿下。
    她眸色一沉,看出来那太监神色匆忙,可见陛下应当是有要事相商。
    芳心走到门边,低声便道:“不知大人可是要见长公主殿下。”
    那太监长叹了一声,连忙道:“陛下宣长公主觐见。”
    芳心心道果真如此,在应了声后,连忙转身朝厉青凝的寝屋走去。她叩了门却不见回应,又低着声唤了几句,“殿下,殿下?”
    “进来。”屋里的人这才道。
    厉青凝坐在床榻边上,面上看起来连一丝破绽也没有,可是她的膝骨却是朝床边的小柜侧了过去。
    如今那柜子里有什么东西,芳心自然不知道,不过她记得,她先前可是在里边放了一根寒链的。
    上一回看见的时候,那寒链正缠在厉青凝身上,而厉青凝正坐在镜台前。
    芳心方才着急得很,可发觉自己似乎又看破了什么之后,半条腿还在门槛外,怎么也跨不进屋了。
    她倒吸了一口气,眸光在那小木柜和厉青凝指尖来回摆动着。
    厉青凝冷淡如常,双手正搭在腿上,坐得腰直背挺的,可惜眸光却微震了一下。
    芳心又垂头往厉青凝腿边看,一细看,才发觉那小木柜竟未关好,在柜门边上,有一角玄色的的布料露了出来。
    那露出来的是什么,芳心也许一时半会想不明白,可厉青凝却清楚得很。
    那是她丢进了木柜深处的碎布,是鲜钰从她衣裳上撕下来的。
    厉青凝见芳心眸光闪躲,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缓缓道:“罢了,你且先转身。”
    芳心闻言讶异,也不知为何叫她转身。她一条腿还在门槛里,一条腿在门槛外,一时不知究竟是该进门,还是该出去。
    半晌,厉青凝冷声道:“还不转?”
    “奴婢这就转。”芳心应了一声,连忙转身向后,朝院子里那急得坐立不安的太监看了过去。
    那太监一愣,却见芳心转身之后就站在那屋门外动也不动了,而门被挡了大半,他也看不见屋里的人在做什么。
    厉青凝未做什么,虽然她本也是想做点什么的。
    在芳心还未敲门时,她便
    踟躇了许久,心痒得厉害,可又不愿让自己做出那等荒唐事,心像是被y_u蚀空了大片,十分想用点什么将空落落的心补起来。
    不见那人音信,就更是想,更是觉得心头的缺口更大了些。
    可她并非是不知矜重之人,在被折腾得头疼y_u裂之时,心下稍一让步,允许自己将木柜里的碎衣料拿出来。
    拿出来后,她不免又要想起鲜钰是何如将这布撕下的。
    是鲜钰颤着身又红着眼梢的时候,五指一紧,刷拉一声就撕了下来。
    厉青凝本只是想看看这碎布,可拿在手中之后,心绪更乱了。
    她冷着脸坐在榻上动也不动,将手里那碎布攥出了皱褶来,忽然听见屋外传来芳心与旁人的说话声。
    所幸如此,这才让她没接着荒唐下去。
    厉青凝面色霜冷,不由觉得自己如此下去定然不行,拉开木柜就将手里那碎布扔进去了。
    她边将柜门合上,边让芳心进门,心乱得很,一时未觉碎布竟露出了一角。
    故而,芳心刚打开门就看见了那一幕。
    被命转身后,芳心站在门外想了许久,这才发觉木柜里露出的那一角布料有些熟悉,再一想,那不就是殿下衣裳的料子么。
    可在确认那物事是衣料之后,她不免更茫然了,也不知自家殿下将衣裳扔在里边做什么。
    屋里,厉青凝弯腰打开了木柜,将那破布放好后,才再度合上了柜门。
    她整了整衣襟才朝门外走去,冷声道:“何事,现下可以说了。”
    芳心这才转身,讪讪道:“是陛下宣见。”
    待芳心退了几步,厉青凝才看见院子里站着的人,她自然也看出了那太监神色古怪,连忙道:“这就去。”
    在路上,厉青凝侧头朝跟在边上的太监看去,只见他神情怅惘,似是有些忧愁。
    她未问话,在到了元正殿后,径直朝殿内走去,进门便看见数个人跪在地上。
    那几人她虽不认得,可观其模样,似是经了什么风浪一般,衣衫稍显褴褛。
    厉载誉坐在上边,扶着额道:“援灾军报信回来了。”
    厉青凝了然,此番大致已能确定,厉无垠没了。
    她垂下了眼眸,却还是问道:“不知皇侄如何。”
    “由赵卿背回来了。”厉载誉手一抬,朝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人指去。
    “那皇侄如今何在。”厉青凝缓缓又问。
    厉载誉沉默了许久才道:“在兴庆宫……”
    话音一顿,他又接着开口,“停灵。”
    而远在海岸边某一隅的山洞里,那盘腿坐在法阵里的人面色已苍白如缟。
    脸色是白的,发如五石漆烟一般黑,衣裳却是红的,又红又艳。
    明暗间,盘腿坐在地上的人似是精魅,尤其是她唇上血迹凝结,更像是刚刚吃了人一般。
    山中依然是昏暗一片,振翅而出的鸟雀未飞回来,天穹上依旧遍布着浓云。
    鲜钰盘腿打坐,虽无暇管顾自身之外的种种,可却分明觉得,不久前有一股强劲的灵气触及了她布下的法阵。
    那强劲的灵气震碎了洞口的石头,如毒蛇捕食般朝法阵袭来。
    白涂自然也察觉到了,毕竟那灵气所引起的动静不小,可他却发觉那股灵气倏然便散尽了,似是刚震出就被收回了一般。
    他双耳微微一动,听见鲜钰唇边逸出的低吟声未止,才稍稍沉下了心。
    只差数个字,鲜钰就将竹牍上的刻字一个不落地念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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