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 红衣峥嵘 > 第206节
    。”
    芳心将白棋落下,低声道:“可惜加封之时,睿恒王的棺椁就被抬去天师台了。”
    “可惜了,封王本该是件喜事。”厉青凝神色淡淡。
    芳心没说话,她悄悄抬头,发觉厉青凝面上竟没有一丝心疼。
    厉青凝就是这般,似是对谁都这么不咸不淡的,嘴上说着可惜,可面上神情却无半分变化。
    芳心抿着唇,又落下了一枚白棋。
    “今夜国师也未必能睡,明日若是要行初祭,那他今夜要备的物事就多了。”厉青凝又道。
    “可天师台又不是没有人,国师应当无须亲自去备吧。”芳心疑惑道。
    厉青凝唇角似是扬起了些许,却又似没有在笑,“圣旨带到,那护送厉无垠到天师台的人也会在天师台停留,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国师怎敢不亲自去备。”
    “若是以亲王的规格,那明日大臣们也是要到天师台的,只是明日还需上朝,祭辰应当是要推迟了罢?”芳心低着声问道。
    又一枚黑旗落下,令白棋已无处可走,厉青凝冷声道:“不会推迟,明日陛下辍朝。”
    芳心愣了一下,似是不敢相信,她也不知陛下是不是真的这么悲痛。
    她记得清楚,想方设法令厉无垠走上绝路的人里,皇帝分明也占了一个位置。
    芳心沉默了半晌,小心翼翼道:“陛下莫不是……悔了。”
    “落棋哪能悔。”厉青凝眼眸一抬,声音冷淡得似是十分绝情,“一人未尽孝,一人却想装作父慈,如今人没了,除了封王外,最好还应当辍辍朝,不然怎好捂住百官的嘴。”
    她话音一顿,又道:“谁都知道皇家无情,虽然大家明面上不会说,可到底还是清楚,虎毒食子之事于皇家来说,常有发生,谁知道厉无垠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芳心顿时闭紧了嘴,垂头朝棋盘看了下去,只见黑白两色的棋子几近布满了棋盘,她手里执着的白棋也无处可下了,只好道:“殿下,奴婢输了。”
    厉青凝微微颔首,“明日去天师台时,再留意一下国师的气息。”
    “是。”芳心顿了一下,又道:“殿下莫不是还存有疑虑?”
    厉青凝蹙起眉,久久才道:“不能留有疑虑,还需再谨慎一些。”
    晨光熹微,日光竟从云间泻落。
    yi-n了许久的天竟晴了起来,一夜过去,漫天的乌云似是连夜奔远了。
    天师台上立着数面白幡,白幡上画着古怪的符文,非常人能看得懂的。
    厉无垠的棺椁摆在台上正中,棺椁边上跪了一群妇人,个个身着白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庆妃也在其中,边哭边将纸钱和金银纸做的元宝扔进火里烧。
    台下站了文武百官,可皇帝却不在其中,又观场中并无长公主的身影。
    时辰未到,也无人敢问。
    小童将最后一面白幡插放在了该放的位置,他将金铃和宝镜置在了案上,又续上了三支香后,才抿着唇走下了阶梯。
    一位大官低声道:“不知国师何时来?”
    小童紧张得很,磕磕巴巴道:“时辰一到,国师大人就来了。”
    那大官又道:“昨夜就未见上国师一眼,国师莫不是将这么重要的事也忘了?”
    “国师大人在卜算,怎会忘记。”小童连忙道。
    “速速去看看国师在做什么,让百官在此等着,让睿恒王也在棺里等着,这成何体统?”那位大官似是有些恼火了,可又不忍冲小孩儿发脾气,压抑着怒火沉声道。
    小童连忙应声:“这就去。”
    他吃力地跑到了观台上,回头往下望了一眼,只见天师台上乌压压一片全是人。
    小童想着方才那大官忍怒的模样,心有余悸地拍了拍x_io_ng膛,转身叩了那竹屋的门。
    “国师大人,宫里的人来了。”小童小声说道。
    竹屋里传出一个沉闷的声音来,“进来。”
    小童愣了一瞬,连忙推开了竹屋的门,待门打开后,只见国师盘腿坐在榻上。
    国师身着长袍,面上覆着面具,令人看不出他的神情,只是他的眸光似是与平时不同。
    “过来。”在面具之后,国师低哑的声音忽然传出。
    小童手还搭在门上,他脚步顿住了,在对上国师那双眼时,似是浑身都凉透了一般。
    他朝国师走近,后知后觉自己竟是在害怕,十分怕,连身子都颤起来了。
    国师忽然抬起了手,将掌心覆在了他的额上了,缓缓道:“好孩子。”
    在被那冰冷的手掌覆上额头时,小童僵了一下,随后浑身松懈了下来,他只觉得筋骨似都软了一般,可心下的畏惧却未消减一分。
    国师忽然收手,沉声道:“可是有人令你上来。”
    “是。”小童连忙道。
    “时辰未到,不急。”国师又道。
    小童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攥着袖口y_u言又止着。
    国师摆摆手,面具后那双yi-n冷的眼又闭了起来。
    小童转身便往外走,在出了门后,才发觉自己周身似变得沉重无比,快使不上力气了,似踩在棉花上走路一样。
    他这才想起,刚刚直视国师那双眼睛时,似在那双眼中看见了密布的红血丝。
    国师先前为卜算七日未睡,七日之后也不觉疲惫,可今日怎这般疲倦了?
    而天师台上,皇帝和长公主依旧没有到。
    厉青凝仍在宫中,她不紧不慢地描了唇,在将沾了胭脂的唇笔放下后,她才道:“都去了?”
    芳心将步摇小心地插/进了厉青凝的发里,又微微低身对着铜镜看了一眼,一边道:“朝中百官也去了,但陛下似乎还在金麟宫中。”
    厉青凝垂眉思索了一番,问道:“太医可有到金麟宫。”
    “殿下料事如神。”芳心讶异道:“方才有人报信来,称李大人半夜里到了金麟宫。”
    厉青凝并不讶异,按厉载誉上回犯药瘾的时辰来看,昨夜里他的药瘾应当又犯了。
    她站起身,不紧不慢道:“去金麟宫。”
    “可殿下,祭礼快要开始了。”芳心着急道。
    厉青凝回头睨了她一眼,“不急,皇帝不在,国师是不会开始的。”
    “可、可,国师昨夜领了旨,定是要按时辰开始祭礼的。”芳心小声道。
    厉青凝往屋外走去,身上穿着的已不是一身玄墨色的衣裳,而是一袭白衣。
    白得似是冰山崖壁上生出的莲,一尘不染,更是叫人不敢亵渎。
    她淡淡道:“陛下如今不是质疑国师不做事么,国师这祭礼是要做给陛下看的,陛下不在,祭礼又怎么会开始。”
    “可、可……”芳心仍是想不通。
    厉青凝又冷声道:“耳听不一定为实,国师定也想让陛下亲眼看看,祭礼是如何行的。”
    她话音一顿,又道:“况且国师乃是东洲天算,这祭礼究竟该什么时候开始,也是他说了算,他说时辰变了,那便是变了,谁又能说他的不是,毕竟这东洲里,没有第二个国师。”
    芳心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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