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 重生之相守 > 第二十三章心意
    沈侍郎府家的二公子要议亲了。
    张夫人的动作很快,不过几次赏花宴、茶话会下来,这么一个消息便已经散了出去。
    沈澜最先得到消息,他站在院子中庭,遥遥地看着正院的方向,不说话。
    温暇站在他的身侧,垂手恭谨静候吩咐,便连呼吸声都压得几不可闻。
    就算是温暇也能看出,这里面,有沈老爷的意思。
    站了许久,沈澜才转过头来,看着温暇,声音淡淡:“你年纪也差不多了,可有看中了的人家?”
    温暇心头一突,心中念头轮番转了几转,这才打定了腹稿:“当日奴婢父母从老爷那儿讨了个恩典,说是有看好的人家了。”
    沈澜毫不意外,看着温暇的目光一如往日平静。
    “待你出阁,且记得与我说上一声。你我主仆一场,总是有些情分的。”
    温暇低垂了头不敢稍动,口中只应道:“是,少爷。”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温暇心下越加忐忑,但沈澜也只与她说了这么两句,又让她在他跟前站了这么一会,便让她下去了。
    温暇低垂着头,恭恭顺顺地退出了老远一段距离,依旧不敢看沈澜,只在最后时大着胆子匆匆一瞥,才消失在拐角处。
    身着素青色书生长袍的少年一如庭前所植松柏,不畏风雨,不惧霜雪,纵使年少,却亦能直指苍天,傲然挺立。
    走得远了,温暇才吐出一口气,仰头看着苍茫的天空,目光有些悠远。
    纵然是老爷放在二少爷身边的眼睛,每日里看着二少爷,隔个一旬半月去管家那儿回一次话,又从管家那儿得到新的指示,后又见到老爷,直接向老爷负责。这样的事儿,她做了近十年。
    但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看不清,看不透。
    出了好一会神,温暇终于摇了摇头,不再细想。
    反正再如何,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婢而已,想那么多干什么。
    没过多久,齐暄也得到了消息。
    一时间,齐暄、穆谙棋和张霆三人也都有些愣怔。
    沈澜要议亲了?
    这个消息夹杂在一众大大小小的京中传闻中,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八卦传闻而已,却让齐暄直接煞白了脸。
    他脸色煞白,眉头紧锁,右手愣愣地覆上心腔,整个人呆立在地上,视线低垂,整个人都不对了。
    穆谙棋和张霆就站在齐暄身侧,看着齐暄这个模样,早将别的事儿抛到天外去了,只忧心地看着齐暄。
    上前去?他们不敢。
    平日里再怎么样亲近,齐暄也是皇子,他们之间,是君臣之别,中间隔着宽大的天堑。
    不说什么,直接静默?
    这似乎可行,也避免了他们知道的太多,让殿下心中产生隔阂。但他们毕竟多年伴读,很是亲厚。直接离开,他们难以安心。到底还是年轻!
    穆谙棋站在原地,目光盯着齐暄,脸色是与齐暄相同的煞白。
    张霆低垂着头掩去骨溜溜转动的眼珠子,心中隐隐有些明悟,随着这明悟升腾起来的,却是阵阵的不安。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作声,只站在那儿静等事态发展。
    屋中静默了好一会儿,齐暄木滞的眼睛有光亮起,整个人都似被光芒笼罩了一般。
    他慢慢地笑出声来,笑声里有着恍然,有着苦涩,有着畅快,还有着……志在必得。
    穆谙棋看着这样的齐暄,也慢慢地勾起了唇角,他的笑是无声的,静寂的,更是愁闷的。
    齐暄完全没有注意到穆谙棋,他终于笑完了,冲着穆谙棋和张霆两个人摇摇手。“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其他的事儿,我们明日再看。”
    齐暄的眼睛里还是笑意,亮晶晶的,却根本就没有看穆谙棋和张霆两人,转身坐了回去。
    穆谙棋收拾了表情,若无其事地与张霆一起,给了齐暄一礼,便转身退了出去。
    出了院子,张霆用手遮眼,抬头看了看只稍稍偏斜的太阳,给穆谙棋留了一阵子时间。
    约莫一炷香后,张霆放下手,转眼去看穆谙棋。
    穆谙棋站在秋末的阳光里,头微微仰起,看着上方茫茫的苍天,目光游离,没有焦距。
    张霆无声低叹,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站在原地,等着穆谙棋回过神来。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张霆依旧静默,穆谙棋却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
    有用的,没用的,宫中的,宫外的.……
    他说了许多,但还是很有理智地没有涉及各种阴私禁事,于是,张霆也就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搭话。
    他知道,他只要听着就好,不用说,也不用做些别的什么。
    远远地看见自家的马车,穆谙棋终于停了下来,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每走一步,张霆都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掩盖了下去。一重又一重,似乎再也没有冒头的时候了。
    穆谙棋上了马车,回身探出头来,冲着张霆笑。
    “守正,明日可莫忘了将我的棋谱带过来啊。”
    张霆站在马车旁看着穆谙棋,回了他一个笑容:“什么你的棋谱,明明是我的!”
    穆谙棋却并不理会,只径直钻进了马车里。
    车夫驾着马车调头远去,张霆还站了一会儿,才上了自家的马车。
    建德殿中,齐暄站起身来,从身后的书箱中抽出一本蓝皮册子,却只捧在手中,并不翻看。
    他静等了一会,便听得咔嚓的一声轻响,书箱中一道暗门弹了出来。
    齐暄从怀中取出一长串的青铜钥匙,他仔细翻了翻,从中挑出一个,打开,翻出一本蓝绿色的册子,将箱子整理好,才取了那册子回到书桌上细细翻看。
    若有人能从齐暄手上拿到这本册子,他就会发现,这一本册子里,记录的都是忠勇公府的事儿。
    上至首代忠勇公的生平,下至现任忠勇公各支血脉状况,事无巨细,无所不包。
    他慢慢地翻着册子,心绪慢慢平静,目光渐渐泛起笑意,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盘算。
    这日夜里,晚风凉凉,沈澜毫不意外地等到了牧叶。
    牧叶表情平静,言行举止也一如往常,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沈澜挑眉看着这样的牧叶,微微勾起的唇角带了些欢悦。
    牧叶只作不知,定定地看着他。
    沈澜迎上他的视线,含笑回望。
    两人就这样站在那儿对望,最后还是牧叶撑不住,自然而言地移开视线,问:“慎之,你早些时日说的那果树嫁接可还有什么问题?”
    这么些年来,沈澜一直重视农家耕种养殖,最近更是对树木嫁接上了心。牧叶对此知道得清楚,如今问起这个,也不全然是要转移话题。他们二人除了这般夜谈外,相处时日最多的,还是在宫中。只是宫中规矩繁杂,耳目众多,他们二人身份摆在那儿,要避忌着人,这些话总不好说。
    沈澜只是笑笑,便顺着牧叶的意思与他说嫁接的事。
    他没有长篇大论一本正经地解说其中究竟,而只是与他说他在农庄上遇到的趣味事儿。
    他说得生动有趣,牧叶也听得认真。
    两人就着一壶茶水一说一听,转眼就是大半个时辰过去。月星渐亮,也到了牧叶回去的时候了。
    牧叶站起身,看着沈澜:“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莫要再看书了。明日还要早起入宫呢。”沈澜点点头,笑意融融:“我记得了,你回去的时候也要小心些。”
    “我回去了。”
    牧叶说完,真的转身就走。
    沈澜见牧叶真的要走,稍稍一愣,便开口道:“近日府中母亲要替我议亲了。”
    你不问,我却是要说的。
    牧叶停了脚步,却没有转身,只背对着沈澜。
    沈澜看着牧叶的背影,勾唇微笑,眼中满溢的笑意被烛火一映,直如倒映着柔和月光的秋水,明媚耀目。
    “我不便出手,你可能替我拒了?”
    拒了?
    牧叶转身,陡然撞入那双眼眸,一时眼睛酸涩。
    “为什么,要拒了?”
    沈澜沉吟着,眼睛却是直视牧叶:“嗯,因为不喜欢,因为,不想耽误了别人姑娘家。”
    “你拒了,可就,不能有子嗣了……”
    沈澜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没有就没有吧,子嗣什么的,其实也不是太重要。”
    他看着牧叶,问:“我这样,自私了么?”
    牧叶眨眨眼,只摇头,不说话。
    沈澜微笑:“就是自私也没关系,这没什么不好的。”
    他再问:“我不便出手,阿牧你可能替我拒了?”
    沈澜的模样已经有些模糊了,但那双眼睛却明亮如星。
    牧叶点头,说:“好。”
    沈澜看着牧叶远去,笑容柔软。
    阿牧,就算你什么都没有了也没关系,你有我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yifenyi.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yifeny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