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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新婚宴
    赵清扬被挪出了冠军侯府。
    霍去病决定再去找一个女人给赵破奴,他已经不可能将这样的女人许配给赵破奴了。
    他按着绿阶的请求,将赵清扬赎出户籍,落户到临淄去。给她买了屋子,赠送了她银两,让她可以自由地过自己的平民日子。
    赵清扬离开长安城的这一天,天空铅蓝。
    绿阶坐在马车上送她一程。
    赵清扬告诉她,有一位名叫闵采儿的姑娘很仰慕从骠侯,他们应该可以成为很不错的一对。
    绿阶说:“谢谢你。”
    赵清扬笑得很明净:她与他没有什么缘分。她的选择就是,让自己的感情静悄悄永沉水底。
    ——既然不能拥有爱情,至少拥有尊严吧?
    赵清扬说:“你要好好待他。”
    就在那一刻,绿阶忽然明白了什么:“清扬姐?”
    赵清扬已经转头坐入了自己的马车中,再也没有露出自己的脸。
    她的美丽,曾经为一个人绽放了整整七年,已经足够了。
    霍去病去舅母府上特地点名看了闵采儿,果然长得很不错、也精通音律。言语之中对于从骠侯赵破奴也非常追慕。于是,请巫人将她和赵破奴一起排演了生辰八字,再邀请男女双方会面吃饭。
    赵破奴见闵采儿青春年少,语笑嫣然,心中自然满意。
    于是就是筹备婚礼,为女方准备嫁妆嫁奁。
    这场婚礼筹划已久,不消几天绿阶均已办妥,闵采儿也就从冠军侯府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了。
    前一回霍去病成大礼之时,皇上、皇后、卫大将军、公孙大人等等一干长安城最荣贵的人都到场,场面虽然隆重却也拘谨得很。
    这一回赵破奴成婚,与朝中的关系不大,也没什么长安城文职官员到场。霍去病便决定将这场婚礼举办成一个骠骑营军官大聚会。
    从骠侯府的大礼,自然遵照祖制。
    行完大礼之后,骠骑营的众将领团团围坐在从骠侯府的大堂之中,一起饮酒作乐,庆贺赵破奴的新婚之喜。
    大堂四周张灯焕彩,喜气洋溢。二十多名褐衣侍女腰佩红绦,端着托盘在厅堂之内穿梭往来。
    左上首是李敢和李肇几个世家子弟;中间是高不识、仆多等十来个匈奴军官;临窗的几个骠骑营军官特别引人注目,他们是以贺连东都为首的小月氏帅哥,面容虽然不很精美,但白皙的皮肤,长大的身材,微卷的长发,还有湛蓝深邃的眼睛,非常吸引人。
    他们或聚坐,或散开,端坐在各自的案桌前,随意享受着婚宴上的各种美味佳肴。彼此都是生杀场上滚过来的袍泽兄弟,都是非常亲密的人。
    “听说,赵夫人擅长音律,不知道可否让在下一饱耳福?”一位骠骑营百夫长酒酣胆张,前晚听了赵破奴对自己新妇的吹嘘,如今想来开眼界。
    赵破奴身为新郎,喜色入了眉梢,一身重色直裾显得他相貌堂堂。闻言只是故作矜持地喝酒,也不说话。他对自己的新夫人有信心,知道闵采儿一出手,则可清韵醉倒这群军人。
    霍去病也十分高兴,说:“对,赵夫人琴弹得不错。”
    闵采儿前几天都住在霍府,霍去病听过她抚琴,觉得还行。尤其是,跟某人作了对比以后,更觉得相当出色了。他还选了一张自己收藏的上古名琴给闵姑娘做嫁妆,而那个“某人”至今只能弹他常用的琴。
    霍去病大袖一挥:“就用我的蕉叶古琴,请赵夫人为大家奏上一曲。”他命令一出,立刻就有人将琴请到了闵采儿面前。
    闵采儿带着全套的金珠簪环,一身新娘婚服将她衬托得精致完美。她身边都是骠骑营的军官,军纪如山一般种在他们身中,此时都安静下来等待新娘的献演。
    闵采儿低头看了看那张琴:真是一张好琴,琴身泛着紫色的幽光,木纹匀致清晰;角徽工商排列整齐,七根长弦笔直流畅。
    她却不弹,回头笑看自己的夫君:“妾身希望能够和赵侯爷一起琴歌合奏。”
    绿阶跟她一起的时候曾经介绍过赵破奴的歌声,可惜,绿阶对赵破奴还是去年也漠草原时期的印象,对于战争洗礼过的赵破奴一无所知。
    赵破奴始料未及,被戳中了痛处:“我的嗓子坏了,久已不唱歌了。”
    闵采儿没想到:“怎么会?霍夫人说过夫君有一条好嗓子,歌声非常好听。”
    霍去病转头瞪看绿阶:什么?!
    绿阶脸色惨败:这个闵采儿说话如何这般不知道轻重?
    赵破奴颓然:“河西一战之后,我的嗓子就倒了。”
    他无意中提起河西一战,周围骠骑营的军官们也顿时情绪低沉:此处很多人都共同拥有着河西一战的惨痛记忆,看过皋兰山的风雪,听过黄河岸边的葬歌。
    闵采儿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僵持在当地。
    她还年轻,行事也不老熟,对于夫君又不是很熟悉,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婚宴上顿时有些冷场,那上古名琴孤单单冷落在大堂之中,泛着幽冷的紫色光芒。
    琴已经请将出来,总归要个人上去弹上一弹吧?否则隆隆重重请出来,灰不溜丢拿进去,这也太难看了。
    绿阶沉下头,心中乱跳。
    她本希望闵采儿多了解赵破奴,彼此琴瑟相和一些,于是多说了几句话。如今看来,是惹祸上身了。
    侯爷此人,乃是一个容不得瑕疵的男人。
    他要是知道,她当时听着赵破奴的那种调调儿还觉得很享受,他会怎么想?
    他要是知道,当初她自以为会放出霍府,赵破奴要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几乎是默认的,侯爷会不会发飚?
    霍去病听到闵采儿说话,想起那次也漠草原上,绿阶站在蒲公英花丛中,笑得开心的模样。
    他当时心里就觉得极度不爽,曾经以为是不满意赵破奴当兵不专心,现在看起来也有点妒忌的味道。
    他举起酒爵,自己给自己灌一大口酒:不管以前的绿阶怎么想,现在他们两个的关系已经铁打不开了,他乃是大将之才,哪能斤斤计较这些事情?
    看婚礼冷场,他撩衣欲起:他来给大家弹一曲吧。
    绿阶乃是女方主事,不得不站起来解围。
    绿阶此时根本不敢看霍去病的脸,他现在能够不立马发作她已经谢天谢地了。她认为,这圆场的事情只能依靠她自己了。
    绿阶硬起头皮豁出去了:“要不……请……容奴家为诸位将军弹上一曲?”
    “好啊——”
    高不识、仆多、张行、李肇、李敢等等骠骑营军官为了打破气氛,连忙一起鼓起掌来,“霍夫人有请,我等洗耳恭听。”
    霍去病站到一半,只好慢慢坐下来:大姐,你行么?在座的都是本将军的属下,别丢我的脸啊。
    “霍夫人”端然高坐在琴案旁,拿出跟霍去病学得功架十足的起手拨弦式。
    她弹的就是最最浅近的《淇奥》:就让霍侯爷无情地嘲笑她的琴技吧;就让通识音律的闵采儿惊诧地睁大眼睛,不明白她为何放着威风八面的霍侯爷不知道珍惜,还成天想着某个不知名的温存男子吧;就让熟悉音律的赵破奴吃惊于所谓霍夫人的不学无术吧……
    她闭着眼睛横下心,将那曲子弹完整。
    等她琴声落定,周围安静了一会儿,大家也没听出有什么好来。
    不过为了给霍将军捧场,大家还是坚持着爆发出潮水一般热烈的掌声。
    可光有掌声总觉得不够,多事又好面子的骠骑营军官纷纷评价道:“霍夫人好琴技!”“霍夫人出手很快啊!”……大多数跟评价霍去病的骑射评语一样,夸赞绿阶技艺好。
    当然,也有稍微讲究一些琴曲涵义的军官,故作斯文道:“这曲子可真有意境,深远,幽静!”于是有人搭腔:“嗯,听得俺差点睡着。”
    这句评价一出,引起共鸣无数,大家纷纷点头,有好事者顺手捅醒身边已经睡着的兄弟,低声开玩笑:“以后失眠就找霍夫人。”
    被捅醒的人不明前因后果,于是大惊:“对夫人欲念不轨,霍将军岂不要杀人?”……
    立刻有人伸出熊掌,将他一记拍扁:“丫睡糊涂了!”
    霍去病暗自愤怒:一群没素质的兵痞子!
    又怒:绿阶弹不出好曲子,为什么不跟他求救?这么出丑很有意思吗?
    绿阶竭力保持平静,站起来向众人行一个礼。
    她本估计军人们忙于武功与作战,对琴曲之道并没有什么造诣,想蒙混过关。
    谁知道他们都是骠骑营千挑万选出来的人才,并不全是粗人。而那些匈奴胡人将领,更是出身西域各地的贵族,羌笛、琵琶个个都拿得起放得下。
    绿阶看低了他们,纯属自取其辱。
    闵采儿有些惊讶,霍去病的琴名在她们歌伎中,那是传说中的神人境界,怎么他的夫人弹成这样?闵采儿有些不甘心,脱口道:“奴家今日能否有福听一听霍侯爷的琴声?”
    大家被绿阶的蹩脚琴技催眠得毫无精神,此时有一个能够振奋精神的谁不激动?
    骠骑营的军官们一起哄叫起来:“霍将军也来一个!”
    “是啊。”……
    霍去病沉着一张脸:他要好好地弹上一曲,让绿阶看看自己的差距到底有多少?凡事均需有些自知之明,以后她要懂得藏拙,少在人前出丑了。
    手指抚到琴弦上,他的铁石心肠又忍不住一软:绿阶是他老婆,要怄气咱们回家自己怄去,人前还是给足她面子吧。
    他又为难: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绿阶已经弹成这样了,他能怎么办?
    他说:“我弹一个《十面埋伏》。”因为应景应人,大家都大声呼好。
    霍去病刻意将自己的琴技降低再降低,以至于磕磕绊绊弹完整首曲子的时候,大家殷切的目光集体变作了极端的鄙夷。
    闵采儿完全失望了:传说果然是不可信的!
    看着闵采儿稚拙忸怩的表现,绿阶忽然想起了那个大气清高的赵清扬——赵破奴真是无福。
    赵破奴婚礼之后,除赵破奴本人留在长安城多享受几日新娘的温柔,其他人等立刻兵分三路去了各处的练兵场。
    自从匈奴人失去了河西草场,便如同被剪断了右臂,汉匈之战已经从汉弱匈强的局面完全扭转了过来。
    为了防备汉朝军人的深入大奔袭,给匈奴部族带来更加沉重的打击,大单于伊稚斜在赵信的建议下,将大部分部族都迁徙到了大漠以北,准备以数千里的荒漠戈壁来阻挡汉朝军队的铁蹄。
    大漠辽阔,荒漠艰险,皇上刘彻却并不打算停下征战的步伐。
    他认为,匈奴的军事力量尚足,不乘此时全国士气旺盛之时,将其一口气摧垮,待以时日他们恢复了元气重新会成为汉朝的威胁。
    霍去病和卫青在多次与匈奴人的第一线对抗中,认为现在的汉朝军士无论在士气、骑术、体力上都要强于匈奴士兵。最大的弱点就是汉人们长期过着农耕的田地生活,大漠气候多变而艰难,这才是汉朝军队取胜的障碍。
    因此这一次练兵的地方,除了草原,更多了戈壁、荒漠这些水草干涸的地方,让士兵们习惯于这里的生活。
    剌固屯就是这样被选中的。
    此处位于黑国都尉以西,是一片荒漠与土堡参差并列的地方。
    到了夜晚,风声特别恐怖,那狂风能够卷起拳头大的碎石在风中飞沙走石。戈壁旁边的土崖在这种狂风亿万年的销蚀下,都变成了奇形怪状形同城堡般的巨石。
    到了夕阳将下之时,那如血水一般浓烈的色彩铺染在荒漠上,分外苍凉酷烈。
    卫山五指插入粗糙的红色岩石之中,让自己再爬高一点。
    下面有军官在大声吼叫:“给我用力爬!用力!”
    卫山身边有足足五十名士兵都跟他一样,赤手空拳地爬在十米高的土崖上,他们上面的土崖略略向外倾斜,整个人的身体重力全部吃在手指上,稍有不慎就会跌下去。
    卫山腰酸手软,知道再爬上去就有可能力不能逮了。
    可是,他必须坚持上去!因为只有经过了这个考验,他才能够成为骠骑营的屯长。
    他们是骑兵,沙场杀敌全部靠骑在战马上用战刀斫砍。
    他们需要将双手练得如同鹰之铁爪。徒手爬上这土崖,是一名骠骑营军官必备的力量与技巧。
    这里最高长官赵破奴回长安去了,临行前还是将所有军务都安排得一步不差,包括今天的屯长争夺战。
    卫山回头看看身边的战友,此时他们每一个都是他的竞争对手,五十名军卒中将只有五人才能成为屯长。卫山咬咬牙,用有力的手指支撑起自己高大的身躯,继续用力往上爬。
    他们最大的障碍其实不光是这片土崖,他们都是骑兵,身材高大身体沉重,非常不适合作攀爬这种技巧性明显的动作。不过骠骑营这里精英汇聚,各种变态的训练方法在此处层出不穷,卫山要在此处出人头地,就必须适应这里的练兵方式。
    他们每个人腰里都系着一根粗麻绳,实在不行了就可以自己放手,然后在一片石块飞跌中顺利回到地面。
    卫山用舌滋润一下干裂的唇,他决不会屈服的!
    卫山用力拉住岩石,用最后的力量一个跟斗翻上土崖,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卫山抬起头一看:“霍将军。”
    “你是今日第一个上来的。”霍去病一身红衣黑甲,站在剌固屯呼啸的长风之中,发丝衣角均飞了起来。
    赵破奴还有几日婚假,霍去病的婚假已经结束了,所以他就替代赵破奴到剌固屯来。
    卫山还以为此时的剌固屯没有主帅,没有想到霍去病居然在山崖之上等他们,不由激动地道:“霍将军!”霍去病微微一摆手:“休息一下,准备晚上的遴选。”
    晚上还有?
    山崖下面传来几声惨叫,是几个军士无力攀爬,松手从土崖上掉了下去。他们固然有绳索牵住身体,但是这样爬到最后落败,将让他们很长时间无法在同伴面前抬起头来。
    霍去病在一块黄褐色的土石上坐下,卫山在霍去病身边不远处就地而坐,一起等待其他的战士爬上来。
    真的到了土崖顶端,卫山才能感觉到剌固屯罡风的猛烈与奔放。
    那奔腾的狂风好似脱缰的烈马、破堤的大河,疯了一般在天空中怒吼扭缠,如鬼啸、如狼嚎,在土崖的每一处喧嚣出凄厉惨烈的呼啸。
    那挟裹着碎沙细石的巨风,如同无形的钢刀一般,不断割痛着人的肌肤,也不断撕裂着人类的神经。
    卫山忍不住以战刀的刃尖压着地面,以防自己被这狂风卷走。
    霍去病等得无聊,对身边的随行军士道:“张行,你可有胆量来这里住一晚。”
    张行说:“听说此处到了夜晚,风更大,能够将人连地卷起。”
    霍去病笑道:“真的?那有空咱们来这里睡一晚。”
    张行点头:“好。”
    此时一股更为浩大的风从遥远的山谷,携带着千钧巨力,猛然扑向他们所在的这个土崖。错觉中,那巨大的山崖也似乎被它撼动,微微摇晃……
    卫山更为用力地将刀尖插入地面,以固定自己的身体。
    而霍去病,他索性站将起来,伸开双臂,仰面向风。
    那暴啸不已的风朝他席卷而来,他的身体随风微微晃动,隐隐可以听到,他身上的铁甲被这飞沙走石激打得铮铮作响,风声与盔甲奏响起一首铿锵的战歌,激越又豪迈……
    “好风!”霍去病喝一声采。
    “军士刘上爬上来了!”负责在土崖顶上巡视帮助那些攀崖战士的军士们,发出一声大喊。
    霍去病闻言皱一皱眉头,这也太慢了:“再给半炷香的时间,上不来就不必上来了。”
    “诺。”
    ……
    到了吃饭的时间,卫山连捏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无数骠骑营的士兵整齐地席地而坐,面前是刚刚从庖厨手中端出来的饭菜。这些庖厨也都是久经训练的人,上万人的饭菜,能够在一盏茶的时间就分发到位,第一份饭菜和最末一份发出去的饭菜,连温度都相差不会太多。
    骑兵追求的就是速度,速度就是生命。所以,这种速度感的培养贯彻到骠骑营的每一个细节之中。
    卫山和另外三个刚才通过屯长攀爬考验的军士,坐在单独的席位上。
    这个座位是经过了考验的新任军官才有资格坐的,大家都暗暗以佩服的眼光扫视着他们四个人。
    “哐——”一记锤音击响,大家立刻抓紧时间开始吃饭。
    卫山也狼吞虎咽,但他的手指有些酸软,吃的速度比平常稍慢。
    “哐——”第二声锤响,卫山立即和大家一起将饭碗放下来。吃不完只能放在自己的兜里,他正要将饭菜饭碗放入兜中,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军令:“将饭碗倒扣在头上!”
    “呃——”惊讶归惊讶,大家还是立即将饭碗倒扣在了头上。
    吃得快的人只有几点油汤落在头发里,吃得慢的人满脑袋都是菜条米饭。卫山这几个刚刚经历了屯长考验的人最倒霉,他们体力消耗比较多,吃得慢了一点,一堆汤汁沿着他们的额头滴滴答答而下……
    刚刚还是大家羡慕的英雄,眨眼间就成了大家心里讪笑的对象。
    卫山轻舔脸颊边滴下来的汤汁,听到一阵虎虎步声来到他身边:“看来,赵破奴敲打得很不够。”霍去病铁青着一张脸望着这四个刚刚遴选出来的新屯长。
    “夜跑十五里。”霍去病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吃饭的营阵。
    卫山和其他三名还未能授到军阶的新屯长,灰头土脸地向着夜风狂啸的剌固屯戈壁深处跑步而去:他们今儿爬山崖、少吃饭,还要罚跑十五里。
    ——霍去病简直就不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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